
“楚河,醒醒!过年了!”“吃饺子!吃完饺子领压岁钱!”我猛地睁开眼,
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得耳膜生疼。红色的窗花,崭新的对联,
还有娘那张堆满菊花纹的笑脸。可我记得分明,我回村时,日历才刚刚翻到十月。
第一章“娘,今天……不是才十月吗?怎么就过年了?”我揉着惺忪的睡眼,
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浆糊。鞭炮声太响了,吵得我头疼欲裂。
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走进来,白色的雾气熏得她的脸有些模糊。
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随即又像化开的糖一样,甜腻得有些发假。“傻孩子,睡糊涂了吧?
外面都在放炮,家家户户都包饺子了,不是过年是什么?”她把碗重重地放在床头的矮柜上,
瓷碗和木柜碰撞发出一声闷响,“快起来,吃完饺子,村长还要发红包呢!
”我将信将疑地坐起身,窗外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,但村子里确实热闹得反常。不远处,
邻居张婶正扯着嗓子喊她家男人挂灯笼,再远一些,
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尖叫声混杂着鞭炮的炸响,织成一张喧嚣的网。
一切都像是过年该有的样子。也许真是我记错了?我从城里公司辞职回来,一路舟车劳顿,
精神恍惚,记错日子也不是不可能。我端起碗,饺子是韭菜鸡蛋馅的,是我最喜欢的味道。
我夹起一个,咬了一口,味道却不对。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味瞬间在舌尖炸开,
像是……像是黄连混着泥土。“娘,这饺子……”我皱起眉头。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
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碗,“哎呀,是不是盐放多了?人老了,手脚不利索了。你别吃了,
我再去给你下几个。”她说完,不等我反应,就端着碗快步走了出去,背影有些仓皇。
我心里那点疑虑又冒了出来。我走到窗边,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。冷风灌了进来,
带着一股烧纸的烟火味。我看到村东头的李大壮,他正蹲在地上,
笨拙地往一个红灯笼上画着什么。他画得很认真,但那图案怎么看都不像福字,
倒像是一张扭曲的哭脸。李大壮看到我,咧开嘴笑了,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。
“楚河,看啥呢?快出来玩啊!今儿过年,村里晚上要唱大戏!”他的热情让我无法拒绝,
也让我暂时压下了心里的怪异感。我换上娘给我准备的新衣服,一身刺眼的红色棉袄棉裤,
走出了家门。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虚假的红色之中。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,
贴上了红对联,但那些灯笼里的烛火摇摇欲坠,像是随时会熄灭。对联上的字也歪歪扭扭,
墨迹深一块浅一块,像是匆忙间赶制出来的劣质品。村民们看到我,都热情地打着招呼。
“哟,楚河回来啦!越来越俊了!”“楚河,晚上去婶子家吃饭,
婶子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!”“楚-河——”一声拖得长长的呼喊从村口传来,
是村长全叔。他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红纸包,正颤巍巍地朝我走来。
他身后跟着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,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红包。“楚河回来得正好,
赶上过年了!”全叔笑得满脸褶子都挤在了一起,他将一个最厚的红包塞到我手里,
那红包的纸质很粗糙,甚至有些硌手,“来,这是村里给你的。欢迎回家。”我捏了捏,
红包很厚,但感觉不对劲,里面似乎不是纸币,而是一叠硬邦邦的纸片。“谢谢全叔。
”我挤出一个笑容,把红包揣进兜里。“快打开看看!”旁边一个小孩起哄道。“对啊,
看看村长给了多少!”在众人的怂恿下,我有些尴尬地掏出红包。当着全叔的面拆开,
似乎不太礼貌。全叔却摆摆手,笑呵呵地说:“打开,打开!让大伙儿都沾沾喜气!
”我只好撕开红包的封口。里面没有一张红色的钞票。只有一叠剪裁整齐的……黄纸。
就是清明节烧给死人用的那种,上面还用朱砂画着看不懂的符咒。我的血一下子凉了。
周围的村民却像是没看到一样,依旧满脸笑容地看着我。“哇!好厚的红包!
”“村长真大方!”那些赞叹声像一根根针,扎进我的耳朵里。我猛地抬头看向全叔,
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慈祥和蔼的笑容,但眼神深处,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“全叔……这是……”我的声音在发抖。全叔拍了拍我的肩膀,力气大得惊人,
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。他凑到我耳边,
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这是你应得的。楚河,好好‘过年’吧。
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。应得的?什么是我应得的?
我看着手里的黄纸,又看了看周围一张张挂着诡异笑容的脸,
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这不是过年。这是一个为我精心准备的……陷阱。
第二章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手里的黄纸像烙铁一样烫手。我下意识地想把它扔掉,
但全叔的手还死死地按在我的肩膀上,那力道像一把铁钳,让我动弹不得。“拿着,
这是福气。”全叔的声音依旧温和,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。
周围的村民还在笑着,闹着,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我身上,那不是祝福,而是一种审视,
一种期待,像是在欣赏一出早已排练好的戏剧。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我不能慌,
不能在这里失态。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一个针对我的阴谋,
那我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招来更可怕的后果。我深吸一口气,把那些黄纸重新塞回红包,
然后对着全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谢谢全叔,这‘福气’太重了,
我一定好好收着。”全叔满意地点点头,松开了我的肩膀。那股巨大的压力消失,
我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。“这就对了嘛。”他转身对村民们喊道,“都别围着了,
该干嘛干嘛去!晚上都到祠堂集合,看大戏,吃年夜饭!”人群发出一阵欢呼,渐渐散开。
李大壮临走前还冲我挤了挤眼,压低声音说:“楚河,晚上的戏可好看了,是专门为你唱的。
”专门为我唱的……我的心又是一沉。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家,娘正坐在院子里,
手里拿着针线,在给我那件红色的新棉袄上绣着什么。我走近一看,她绣的不是花鸟鱼虫,
而是一个歪歪扭扭的“奠”字。“娘!”我失声叫了出来。娘的手一抖,针尖扎进了指头,
一滴血珠瞬间冒了出来。她慌乱地把棉袄藏到身后,吮吸着手指,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。
“你……你回来了。红包领了?”“那不是红包!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,
“那是烧给死人的纸钱!还有你,你在我衣服上绣的什么?你们到底想干什么?!
”我的质问像一把刀,刺破了她脸上伪装的和善。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嘴唇哆嗦着,
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“说啊!”我抓住她的胳膊,情绪有些失控,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为什么全村人都在骗我?什么过年,今天明明是十月初三!我手机上的日历写得清清楚楚!
”回来的路上,我偷偷看了一眼手机。信号一格都没有,但日期和时间是准确的。
娘被我吓到了,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。她挣脱我的手,瘫坐在地上,嚎啕大哭起来。
“我可怜的儿啊……我也不想的……我也不想的啊……”她的哭声凄厉而绝望,
却一个字都不肯解释。我看着她,心里一阵无力。我知道,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。
她也是这个巨大骗局里的一环,一个身不由己的棋子。
我的目光落在那件被她藏到身后的红色棉袄上。我走过去,一把抢了过来。
那个白色的“奠”字,在一片刺眼的红色中,显得格外触目惊心。这根本不是什么新衣服,
这是一件寿衣。他们不是在给我过年,他们是在给我……办丧事。
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形。我扔掉手里的棉袄,冲出了家门。我不能坐以待毙,
我必须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。村子里依旧是一片“喜庆”的景象,
但我现在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。那些红灯笼像一只只流血的眼睛,
那些红对联像一道道索命的符咒。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,窃窃私语,看到我过来,
又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。这种感觉太压抑了,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了异世界的怪物,
被一群戴着面具的恶鬼包围着。我漫无目的地在村里走着,试图寻找一些线索。
我走到了村西头的歪脖子老槐树下,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地方。
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地庙,里面供奉着一尊泥塑的神像。我记得小时候,每次我磕了碰了,
奶奶都会带我来这里拜一拜,说土地公公会保佑我。此刻,那尊泥塑的神像前,也点着香,
摆着供品。但那供品不是水果点心,而是一碗白米饭,上面插着三根筷子。
那是给死人吃的倒头饭。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碗饭,忽然,
我在神像的底座上发现了一行用小刀刻上去的字。字迹已经很模糊了,但我还是辨认了出来。
“楚河害死我儿,此仇不共戴天。”后面还刻着一个日期。十月初三。正是今天。
我的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。我害死了人?什么时候?
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?我拼命地在脑海里搜索,但关于这个日期的记忆,却是一片空白。
就好像……有人硬生生从我的记忆里挖走了这一块。“想起来了吗?
”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。我猛地回头,看到全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。
他手里拄着一根拐杖,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伪装的笑容,取而代孕的是一种刻骨的仇恨。
“十年前的今天,就是在这棵树下,你推倒了我的儿子,阿木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他的头磕在这块石头上,血流了一地。你吓跑了,
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,他早就没气了。
”全叔用拐杖指了指土地庙前一块沾着暗红色痕迹的石头。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我摇着头,
脸色惨白,“我没有……我根本不记得这件事!”“不记得?”全叔冷笑一声,
“你当然不记得了。你爹妈怕我们找你偿命,连夜就把你送去了城里,
还找了个神婆给你‘叫魂’,抹掉了你的记忆!你以为这样,你就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了吗?
”他的话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枷锁。一些模糊的片段开始在我脑海里闪现。
一个雨天,一个男孩,一棵老槐树……我好像是和一个叫阿木的男孩在争抢一个玩具,
我推了他一下,他摔倒了……然后……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“十年了,楚河。
”全叔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,“这十年来,
我们全村人没有一天忘记过阿木。我们每年都在等,等你回来。
”“所以……这个‘新年’……”我颤抖着说。“没错。”全叔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,
“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‘新年’。十年前的今天,你毁了我们全村人的新年。所以从今天起,
每年的今天,我们都要让你‘过年’,直到……你把命还给阿木为止。
”第三章“直到你把命还给阿木为止。”全叔的话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
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,后背重重地撞在粗糙的槐树干上,树皮硌得我生疼。
大脑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嗡嗡作响,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,
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。一个雨天,泥泞的地面,
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男孩……他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铁皮青蛙,那是我爹从镇上给我买的。
我想要,他不给,我们扭打在一起。我好像……真的推了他一下。他向后倒去,
后脑勺磕在了那块棱角分明的石头上。我看到了一抹刺眼的红色,比我今天穿的棉袄还要红。
然后呢?然后我因为害怕,哭着跑回了家。再后来的事情,就彻底模糊了。
我只记得自己生了一场大病,醒来后就在城里的亲戚家了。爹娘告诉我,村里学校条件不好,
让我以后就在城里读书。原来,那不是一场病,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“遗忘”。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”我的喉咙里发干,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,
“那是个意外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“意外?”全叔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,
他猛地举起拐杖,狠狠地抽在我的腿上。剧痛传来,我惨叫一声,跪倒在地。
“一句‘不是故意的’,就想抹掉一条人命吗?楚河,你太天真了!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
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,“阿木死的时候,才八岁!他甚至还没过上一个真正的新年!
你凭什么心安理得地在外面活了十年?”“我没有心安理得!”我哭喊着,
“我根本不记得这件事!如果我知道……如果我知道……”“如果知道,你还会回来吗?
”全叔冷笑着打断我,“你爹娘把你送走,不就是为了让你逃避这一切吗?
他们以为把你藏起来,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。可他们忘了,你是我们望川村的人,
你的根在这里!只要你还姓楚,你就永远都逃不掉!”他的话让我如坠冰窟。原来,
我这次回来,也不是偶然。是爹娘病重,临终前一直念叨着“回家”,
我才把他们的骨灰送回村里安葬。我以为是落叶归根,却没想到是自投罗网。他们等了十年,
就是在等我回来。“你们……想怎么样?”我抬起头,绝望地看着他。“怎么样?
”全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,“当然是让你好好‘过年’了。今天只是开始。
我们会让你穿上寿衣,吃倒头饭,收纸钱,听丧戏……我们会让你尝遍阿木死后,
我们全村人承受的所有痛苦。”“你们这是犯法的!”我声嘶力竭地喊道。“犯法?
”全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在这里,我就是法!警察?你手机有信号吗?
你能走出这个村子吗?楚河,别做梦了。从你踏进望川村的那一刻起,你的命,
就已经不属于你了。”他说完,转身就走,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。我瘫坐在地上,浑身冰冷。
腿上的剧痛和心里的恐惧交织在一起,让我几乎窒息。我挣扎着想站起来,想逃离这个地方。
可我能逃到哪里去?整个村子都是我的敌人,每一张笑脸背后都藏着一把刀。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村子里的红灯笼一盏盏亮起,将整个村庄映成一片诡异的血红色。
祠堂的方向传来了锣鼓声,咿咿呀呀的唱腔在寂静的夜空里回荡,那调子凄凉婉转,
根本不是什么喜庆的戏文,倒像是招魂的曲子。“开饭了!看大戏了!
”李大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。他带着几个村民朝我走来,脸上依旧是那种憨厚的笑容。
“楚河,别坐地上了,多凉啊。走,村长让你去祠堂吃饭呢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伸手来拉我。
他的手很热,力气也很大,我根本无法反抗。我像一个木偶一样,
被他们半拖半拽地带到了祠堂。祠堂里灯火通明,正中央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戏台,
两个画着浓妆的戏子正在上面唱着我听不懂的戏文。戏台下,摆了十几张大圆桌,
几乎全村的人都到齐了。他们围坐在一起,桌上摆满了“丰盛”的菜肴。只是那些菜肴,
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那盘“红烧肉”颜色暗沉,
像是用凝固的血块做的;那碗“清蒸鱼”的鱼眼翻白,
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;还有那一盘盘青菜,都蔫头耷脑,像是刚从坟地里拔出来的。
我的座位被安排在正对戏台的主桌,全叔就坐在我旁边。“楚河,坐。”全叔指了指空位,
“今晚你是主角,可不能缺席。”我僵硬地坐下,浑身都在发抖。“来,先吃饭。
”全叔亲自给我夹了一筷子“红烧肉”,放进我碗里,“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。多吃点,
吃饱了,好上路。”“上路”两个字,他说得轻描淡写,却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我的心上。
我看着碗里那块黑乎乎的东西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“怎么不吃?”全叔的语气沉了下来,
“是不合胃口,还是……看不起我们全村人给你准备的‘年夜饭’?
”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我,那些目光里,有嘲讽,有快意,有冰冷的恨意。
我拿起筷子,手抖得几乎握不住。我知道,这碗饭我必须吃。如果我不吃,
他们会有更残忍的手段等着我。我闭上眼,夹起那块“红烧肉”,像是吞毒药一样,
猛地塞进嘴里。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瞬间在我的口腔里爆炸开来。我再也忍不住,
捂着嘴冲到祠-堂门口,剧烈地呕吐起来。第四章我吐得昏天暗地,
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。胆汁的苦涩和那股腐烂的腥臭味混在一起,呛得我眼泪直流。
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,那笑声尖锐而刺耳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。“哈哈哈,
你看他那怂样!”“这才哪到哪啊?这就受不了了?”“就是,好戏还在后头呢!
”我扶着门框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,
稍微驱散了一些那令人作呕的味道。我回头看去,祠堂里的村民们都在看着我,
他们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,像是在欣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、垂死挣扎的野兽。
全叔端着一杯酒,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。他没有看我,
而是看着戏台上那个咿呀唱着悲歌的青衣。“楚河,你知道台上唱的是什么吗?
”他晃了晃杯子里的液体,那不是酒,而是一种近乎黑色的粘稠液体,
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。我摇了摇头,胃里还在翻腾。“唱的是《窦娥冤》。”他轻笑一声,
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感,“六月飞雪,大旱三年。你说,人要是冤死了,
是不是真的会有报应?”我的心猛地一缩。他这是在暗示我,我的下场会和窦娥一样,
含冤而死。“我没有……”我的声音虚弱而无力,
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那只是个意外……”“意外?”全叔终于把目光转向我,
那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,“阿木的命是意外,那你的命,是不是也可以是个意外?
”他将杯子递到我嘴边,命令道:“喝了它。”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土腥味,
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怪味。我惊恐地看着他,拼命摇头。“不……我不喝……”“由不得你!
”全叔的脸瞬间阴沉下来。他身后立刻冲上来两个壮汉,是李大壮和他哥李大山。
他们一左一右地架住我的胳膊,将我死死地按在地上。李大壮的手像铁钳一样捏住我的下巴,
迫使我张开嘴。全叔狞笑着,将那杯黑色的液体尽数灌进了我的喉咙。
冰冷、苦涩、腥臭的液体滑过食道,我剧烈地挣扎着,呛咳着,但无济于事。
那液体像一条毒蛇,钻进我的胃里,然后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。我的头开始发晕,
视线变得模糊,耳边的锣鼓声和唱腔也变得遥远起来。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,
意识也渐渐涣散。在彻底失去知觉前,我看到全叔蹲下身,
在我耳边低语:“这是给你清肠子的。明天,我们还要给你‘穿新衣’,‘坐新轿’呢。
你得干干净净地去见阿木。”……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。再次醒来时,
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。屋子很小,很暗,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一丝微光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。我动了动,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粗糙的麻绳绑着,
捆在了一张冰冷的木板床上。这里是哪里?我挣扎着坐起身,环顾四周。
这似乎是一间废弃的柴房,墙角堆着一些烂木头和干草。
昨晚发生的一切开始在我脑中回放:诡异的“新年”,黄纸做的红包,绣着“奠”字的寿衣,
祠堂里那顿恐怖的“年夜饭”,还有全叔灌给我的那杯黑色液体……我的胃里又是一阵翻腾,
但什么都吐不出来,只有一阵阵的痉挛。身体虚弱到了极点,但头脑却异常清醒。
我不能死在这里。我必须想办法逃出去。我开始拼命地挣扎,
手腕和脚踝在粗糙的麻绳上磨出了血痕,但那绳子捆得太紧了,根本挣脱不开。
“别白费力气了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是李大壮。
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走了进来,脸上没有了那种憨厚的笑容,
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冷漠。“这是什么?”我警惕地看着他。“哑药。
”他言简意赅地回答,“全叔说你太吵了。”我的心沉到了谷底。他们要毒哑我!“李大壮!
”我嘶吼着,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你忘了吗?小时候你被村里的野狗追,是我帮你赶走的!
你掉进河里,是我把你拉上来的!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”李大壮端着碗的手顿了一下,
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但很快又被麻木所取代。“我没忘。”他低声说,
“可我也是望川村的人。阿木……也是我的朋友。”“那是个意外!
”“是不是意外不重要了。”他把碗放在地上,“重要的是,全村人都认为是你的错。楚河,
认命吧。”“认命?”我冷笑起来,“认命就是让你们这群疯子把我折磨死吗?李大壮,
你看着我的眼睛,你告诉我,你们这么做,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?”李大壮避开了我的目光。
他沉默了片刻,然后说:“喝了吧。喝了,能少受点罪。”他说完,转身就要走。“站住!
”我叫住他,“李大壮,你告诉我,你们到底要干什么?‘穿新衣’,
‘坐新轿’……那是什么意思?”李大壮的身体僵住了。他背对着我,
声音低得像蚊子哼:“今天……是阿木的头七。村里要给你和他……办一场冥婚。
”第五章冥婚。这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地烫在我的神经上。
我瞬间明白了他们所有的安排。所谓的“过年”,是为了营造一个虚假的时间节点,
将我困在这个叫“十月初三”的诅咒里。所谓的“新衣”,是给我穿的寿衣。
所谓的“新轿”,是送我去和一具死了十年的尸骨成亲的棺材。他们要让我活着,
嫁给一个死人。“你们疯了……你们全都疯了!”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,
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扭曲。李大壮没有回头,他快步走出了柴房,
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,落了锁。屋子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。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,
和心脏狂乱的跳动声。我不能坐以待毙!我不能被他们抓去和一个死人结婚!
我重新开始疯狂地挣扎,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扭动手腕。麻绳深深地勒进肉里,
尖锐的疼痛让我几乎晕厥,但我不敢停下。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。血顺着手腕流下来,
浸湿了麻绳。我感觉到绳子似乎有了一丝松动。有希望!我咬紧牙关,忍着剧痛,
继续用力摩擦。手腕上的皮肤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,但我毫不在意。不知过了多久,
捆着我左手的绳子,终于被我磨断了。我获得了短暂的自由,
立刻开始去解右手和脚上的绳子。因为有了手的帮助,剩下的绳结很快就被解开了。
我从木板床上一跃而下,双腿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而麻木酸软,差点摔倒。我扶着墙,
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,侧耳倾听。外面很安静,似乎没有人看守。
我把希望寄托在柴房那扇唯一的窗户上。那窗户很小,开在很高的位置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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